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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写了姊妹篇~这里入世 

平行线设定，不甜你来找我我包你一辈子的粮！！！

有bug求求别太在意么么

 

　　 

　　*

 

 

　　他们相遇时莫约是在冬季。 

 

　　菩提山地处偏僻，鲜少有人来，得名也只是因为山中的一棵千年菩提而已。相传许久之前这里还是座寺庙，香火旺盛，只是如今连片儿瓦也瞧不见，唯独那棵树，像是被遗忘在了这里——姚温玉在闲游时偶然发现，便是喜欢上了，建了处宅子，也不放锁，搁在这儿有时没时就过来待上几天。 

 

　　乔天涯是受人之托来此寻这棵菩提的。既然曾听他师父一灯提起过的千年老树，十人合抱，虬根错杂，小和尚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菩提，便托人去找。 

 

　　他策马沿途问了几路，落拓的发在风雪间显得孤寂却洒脱。 

 

　　石阶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沿着往上留下了一路的痕迹。见快要到山顶了，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处宅所。 

 

　　无牌无匾，修得颇有格调，只是门前的柱子上刻了小小的一个“姚”字。 

 

　　门口的灯笼是新换的，许是有人在，乔天涯便抬手欲敲门向这户人家打听，手指刚轻轻触碰到门边，门却自己缓缓开了。 

 

　　“这……叨扰了？” 

 

　　* 

 

　　宅内构造十分别致。没有任何台阶，取而代之的是石板铺的斜坡，平缓极了，不难猜出宅主是位腿脚不灵便的人。 

 

　　宅内似是与风雪隔绝的一小方天地，栽种着许多梅树，那些红半藏半掩在积霜里，宁静又可爱。 

 

　　乔天涯放轻了脚步向廊下走去，像是稍微有什么响动，便会惊动酣睡的景。他随身背着的琴在裹布中露出一角，琴穗在穿林抚叶间沾上了梅香。 

 

　　转弯便是个亭子，摆了张案桌温着一壶酒，案旁的四轮车上憩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裹着毛氅，大半张脸都缩在领子里看不大清楚，只是露出的部分依稀辨得出这是个生得极白净的公子，眉眼如玉，能润化寒冬的雪。 

 

　　隔着茫茫的雾气，乔天涯却觉得他似曾相识。 

 

　　那个人怀里还揣着一只猫，察觉到有人来了，睡眼惺忪的“喵”了一声。 

 

　　* 

 

　　枝头上的雪落了，姚温玉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看见长廊尽头立着一个窄袖宽袍的高挑男人。 

 

　　这男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的宅子不设锁，但也确实没有人会来拜访。璞玉元琢自从痪了腿疾，就隐居在了菩提山上，连仆从都没带来几个——他终日与山间的鹿或鸟相伴，怎么会有人来呢。 

 

　　只是那人的出现被雪、被雾挟裹着，隔雾观花似真非真，便显得没那么唐突了。 

 

　　姚温玉见他负着琴，朗声道： 

 

　　“兄台，既来便是客，披风携雪，佳琴不受冻，亭里来歇吧。” 

 

　　乔天涯打量着他，闻声也不推托，径直走了过去。 

 

　　姚温玉在酒壶口飘散的水汽中看清了来人，他解了琴搁在了案前，朝他抱了一拳，举止间尽是洒脱。 

 

　　“我受人之托来寻一棵树，见你没上锁，猜宅上有人，便进来了。若是惊吓到了你，先陪个不是。” 

 

　　姚温玉颔首。推着轮子移到桌边，为他倒了一杯温酒，笑着说： 

 

　　“惊吓倒谈不上。我在山上待得久了，终岁不闻丝竹声，你若想赔我，”他看着那把琴，“不枉负琴而来，便弹一曲吧。” 

 

　　他轻声说话好听，像敲在弦上的音。乔天涯从不给外人弹琴，只是闯了别人的宅子，又饮了别人的酒——他应道： 

 

　　“好啊，听什么？” 

 

　　“十二月天寒，菩提白头，就听《落雪听禅》。” 

 

　　乔天涯解开琴布，姚温玉所说的与他所想重合，于是信手拨弄几下，便如流水倾泻而出。 

 

　　*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全暗了下来。 

 

　　乔天涯心情很好，他们明明才相识半日不到，却聊得来，可谓知音难觅。姚温玉——姚元琢，昔日闻名阒都的天纵奇才，太学盛况他也略有听闻。只是前些年姚公子得了病，从此少有露面，想不到归隐在了菩提山。 

 

　　璞玉元琢……他倚靠着窗，望着栏间的灯火走神。 

 

　　元琢真是人如其名，气韵胜过了本就俊俏的脸，哪怕腿残了，端坐着也如同谪仙。 

 

　　他的酒可真好喝。 

 

　　乔天涯还没咂摸够，眼前就出现了个光溜溜的脑袋。 

 

　　“阿弥陀佛。乔施主，小僧看你眉间有喜，姻缘在即啊。” 

 

　　什么有的没的。 

 

　　他抬手拎开了面前十四五岁的小和尚，道： 

 

　　“前几日见到还劝我皈依，今天又说我姻缘在即，小秃驴，功夫没成火候就少出来混啊。” 

 

　　既然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并不在意乔天涯的话，他随即笑着打听起那棵菩提树的事。 

 

　　“找着了，就在后山，我估摸着确实要十余人合抱才环得住。明日可带你去瞅瞅。” 

 

　　既然摇摇头，他道： 

 

　　“谢谢乔施主，它在便可。小僧明日要去接师父，古圣寺设清谈大会，师父来阒都顺道过个年哇。” 

 

　　乔天涯颔首，“替我向一灯大师问好。” 

 

　　* 

 

　　临近年末事情就多，乔天涯忙了几天，才腾了时间背上琴去菩提山上寻姚温玉。他托人捎了几册话本揣在怀里，还为元琢的猫——虎奴带了些小鱼干。 

 

　　走到依旧没有上锁的门前，乔天涯推门而入，朝廊边的亭子走去，果然看见姚温玉又温着酒，倚在靠背上睡着了。 

 

　　这也忒嗜睡了些。 

 

　　虎奴在他脚边抱着个毛线球玩，见到乔天涯靠近也没叫唤，乔天涯便走到姚温玉跟前，轻声唤道： 

 

　　“元琢先生？” 

 

　　姚温玉没醒。 

 

　　他弯腰再贴近了些，只是这回还未开口，元琢便睁眼了。气息交错只一瞬间，乔天涯退开，朝他笑道： 

 

　　“春困秋乏，夏倦冬眠。不知先生是哪一种？” 

 

　　他笑得很好看，嘴角一勾就有股子江湖客的落拓，那眼里盛着光，看得人脸红。元琢内敛，他错开了那目光，只悄悄红了藏在毛领间的耳垂。 

 

　　姚温玉轻咳几声来掩盖自己的失态，随后道： 

 

　　“冤枉，我才睡下呢，你便来了。” 

 

　　* 

 

　　他们近乎是飞快的熟络起来。 

 

　　菩提山上的一切事物似乎都很快接受了这位不速之客。虎奴能敞开了肚子睡在乔天涯腿上发出“呼呼”的声音。姚温玉宅里的人也都知道公子喜欢极了这位能够直呼表字的江湖朋友。 

 

　　乔天涯像是洒脱的燕，骤然飞到了他的身旁，那些失意与腿的伤都淡化了。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过那些过往的伤痛，乔天涯给他讲了许多江湖上的快哉事。昔日元琢也常游历江湖，只是这个“江湖”是与“庙堂”相对，并非乔天涯所说的那一个。 

 

　　那些故事跟他带来的话本一样，都是姚温玉从未见识过的，元琢好学，总是要追问很久。 

 

　　* 

 

　　接连落了好几天都大雪，天暗得更快了，姚宅酉时便点了廊灯。 

 

　　廊下置着炭盆，姚温玉多添了一件里子，裹得跟被乔天涯用小鱼干喂圆润了的虎奴一般。他捧着本名为“将进酒”的话本看得入迷，晾乔天涯一人在旁边抱着猫玩。 

 

　　“松月。” 

 

　　“嗳。” 

 

　　“中博府君虽睚眦必报，却是他一手扯起了残破不堪的江山。” 

 

　　“有离北二爷跟他遥遥相应，这天下定可太平。” 

 

　　“只是……” 

 

　　姚温玉蹙眉。乔天涯见他纠结深了，觉得好笑，便顺着他的话问道： 

 

　　“只是什么？” 

 

　　姚温玉摇摇头，回道： 

 

　　“那谋士与近卫……只是命中注定，相见恨晚啊。” 

 

　　确实相见恨晚，乔天涯心道。 

 

　　“话本而已，莫太纠结了。” 

 

　　他话音刚落，怀中的虎奴便不安分的窜出去踩雪，乔天涯跟上前将其抱了回来，擦干了爪子放在元琢膝上。 

 

　　“时候不早，我先……” 

 

　　他发间落了雪，被元琢抬手拂掉。雪是冰凉的，姚温玉却指尖发烫，他后知后觉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忙开口带过去： 

 

　　“时候不早，天寒地冻，留下来歇上一夜吧。” 

 

　　* 

 

　　乔天涯接连在姚宅上留了好些时日。 

 

　　飘雪时他们在屋内隔窗赏雪，待到雪停了乔天涯便推着元琢去看看去菩提树。他的氅子有个帽兜，虎奴就缩在帽兜里充当围脖；乔天涯常年习武，不畏寒，又生得高大，他立在元琢身后，挡了那些浸骨的风。 

 

　　瑞雪兆丰年，元琢说来年有一个好收成。乔天涯垂眼看着元琢的发璇，道： 

 

　　“这几年哪回不是好收成?我一路游历着来，也未曾见过几个饿死孚。” 

 

　　曾经战乱争夺，民不聊生早过去了，这是一个平和的盛世。 

 

　　“是啊。过完年就要开春，你要走吗？” 

 

　　姚温玉偏头回望着他。那目光本含着淡然的询问，乔天涯却捕捉到了一丝不舍。 

 

　　昔日骑驴山水间的谪仙痪了腿疾，这腿疾日久便积成了心疾。他归隐在山林间，什么都寡淡得要命。乔天涯闯了进来，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高山流水，他的刀光剑影，他眉间的狂狼潇洒——未觉风动，便已心动。 

 

　　乔天涯靠近，他说： 

 

　　“我本天地孑然客，风雨飘摇无定所。你是想让我留呢，还是想让我走。” 

 

　　贴得太近了，他说话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姚温玉的心跳骤然加速。 

 

　　却无后话。 

 

　　这便跳过去了。他看着元琢的腿，轻叹一声： 

 

　　“你这腿……当真无药可医了吗？” 

 

　　姚温玉眨了眨眼，回道： 

 

　　“宫中太医也来看过了，没法子。” 

 

　　乔天涯哂道： 

 

　　“宫中太医多是端着饭碗不干事的，找他们还不如江湖郎中。” 

 

　　他拾起地上一片落叶去逗虎奴，再接着说到： 

 

　　“一灯大师就在阒都，你若愿意，我便请他来瞧瞧——大师常年云游四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乔天涯不留，他想带元琢一起走。 

 

　　* 

 

　　翌日，乔天涯便带既然跟一灯大师上了菩提山。 

 

　　看诊时要脱去外裤，他不好再唤内侍进来，就由乔天涯佝身将他抱上了床，一手托着腰，另一只手勾着裤沿就轻松褪去。 

 

　　这免不了肌肤相触，乔天涯的指腹带着茧，擦过腰边时留下了细微的痒，姚温玉不敢看他，脖颈绯红。 

 

　　“你红什么？” 

 

　　不等姚温玉措辞，他便去请人进来了。 

 

　　一灯大师要为姚温玉把脉，姚温玉将手递了出去。既然立在旁边夸赞到： 

 

　　“先生可真白啊，像玉一样。” 

 

　　可不是么，乔天涯心道。元琢如玉，脸红起来就像是披上了薄薄一层烟霞。 

 

　　“姚公子这腿疾，”一灯大师斟酌道，“未断筋骨只是死了皮肉。宫中太医治不好，是因为他们侍奉天家久了，只敢考虑保守的活血化瘀。活血化瘀不行，便成了不治之症。” 

 

　　姚温玉还未张口，乔天涯先问了： 

 

　　“大师，有法子解吗？” 

 

　　“断骨，养肉。” 

 

　　见乔天涯面色凝重，既然便开口道： 

 

　　“乔公子多虑。师父说的‘断骨’并非以外力击之，而是用药。断骨才好养肉，谓之起死回生。” 

 

　　一灯大师接了下去：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卧床三月，每日服药，可还姚公子健全之躯。” 

 

　　三月后正是开春。 

 

　　姚温玉没什么顾虑了，他直起身来朝一灯拜了一下： 

 

　　“便拜托大师了。” 

 

　　乔天涯随一灯下山取药，出门时既然突然朝姚温玉指去，他望着乔天涯，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乔天涯笑了，竖了只手指抵住了唇嘘声。 

 

　　* 

 

　　这三个月却不怎么好熬。断骨的药性子烈，姚温玉每天夜里都感觉像是被火燎着，疼出一身汗。乔天涯陪着他，靠念话本上的故事来转移他的注意。 

 

　　“谋士身残志坚，亦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些七情六欲，奈何遇上了近卫。” 

 

　　“那夜他们饮了酒，近卫抱谋士沐浴时……” 

 

　　元琢虚弱的笑了，他喑哑的问： 

 

　　“松月，你这话本难等大雅之堂……若是叫我老师知道我读这种……” 

 

　　乔天涯若有所思，他便合了书，欲起身离开： 

 

　　“有道理。我去寻本《清静经》来念。” 

 

　　姚温玉没打算真让他换，就伸指勾了勾他的衣袖。 

 

　　“哎！回来……继续。” 

 

　　念到后面，姚温玉挨过了疼痛的时间，眯着眼开始犯困。乔天涯瞧了片刻，忍不住去摸了摸他的脸。 

 

　　“你摸什么……” 

 

　　他贴近元琢，笑声溢了出来： 

 

　　“你猜我还要干嘛？” 

 

　　不待他回答，乔天涯抚开了姚温玉的额发，落下了个轻飘飘的吻，像细雪融在了眉间。 

 

　　* 

 

　　姚温玉服下了最后一剂汤药，便睡下了，乔天涯就一直守在他的旁边。 

 

　　前半夜元琢睡得还平稳，到后半夜该是药效起了作用，他冒着汗，轻微的颤抖，不时还会呓语几句。 

 

　　乔天涯放下了手中才编完的红线，掀开帘帐去给他拭汗。 

 

　　他突然开口： 

 

　　“待到你腿养好了，我带你下山。” 

 

　　“开春就得走，有朋友约着吃酒。我们朝南朝北都可以，江湖之大，光听故事怎么够？” 

 

　　元琢挣扎在梦里，他听不见乔天涯的话，乔天涯也不求回答，只继续安抚着他。 

 

　　似是过了许久，才渐渐停歇。 

 

　　乔天涯拾起桌边的红线，轻轻系在了姚温玉的手腕上，为他捻好了被子，然后轻声离开。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在庙里求的红布，把它们全裁成了细细的长条。他抱着红布朝菩提树走去，卯时的春光细水流长般跟着他的脚步，雾还未散尽，但也能看见菩提花竟在一夜之间全开了。 

 

　　他要在元琢醒来之前把这棵古树挂满红布。 

 

　　这对乔天涯来说很轻松，他将布条搭在颈间，一腾身便落在了树干上，手指一牵一引就是个灵巧的结，不一会儿小半边树都被缀满。 

 

　　* 

 

　　姚温玉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与乔天涯带来的话本中的故事重合——谋士就是元琢，近卫是乔松月，他们沉浮在乱世当中，都从广寒宫掉了下来。 

 

　　在梦里有檐下春风拂面的相遇，有铁马与古琴共鸣的泠泠。有目光接触时的避让，有血味与药气交织的亲吻。 

 

　　有褪色的重彩，有乔天涯隔着帘帐，为他系上的红线。 

 

　　姚温玉醒了，枕畔湿了一片。 

 

　　他怔怔的盯着空中，不知今夕何夕，那个梦太过真实，也太过虚幻。那些相见恨晚，那些求而不得，那些不甘与痛心，仿佛生生是他自己的遭遇。 

 

　　姚温玉抬手擦了擦未干的眼泪，然后他看见了腕上安安静静系着的红线。 

 

　　积郁在心中的悲伤霎时荡然无存，他甚至忘记了腿的伤痛，翻身下床，蹬着鞋就要去寻乔天涯。 

 

　　一灯大师医术确实高明，三个月的期限已到，他真的可以行走了。但是姚温玉才能直立，走的很是缓慢，唤着“松月”找遍了整个宅子，最后找到了菩提树那边。 

 

　　姚温玉远远的站定。 

 

　　雾已散尽，光倾泻而下，他看到菩提树开满了花，在枝叶间飘晃着数不清的红纱。乔天涯系完了最后一根，放开了被压低的枝条，一转身，他们便四目相对。 

 

　　他挪不看眼，要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树下的乔天涯奔去，险些被绊倒——却被乔天涯稳稳的托住，两人的手顺势交握在了一起。 

 

　　世间有情人多往三生菩提树上系一根红布条以求祈福，他为他系满了一树。 

 

　　乔天涯盯着他的眼，笑道： 

 

　　“路都走不大稳，怎么还跑上了。” 

 

　　姚温玉忽略了他的调侃，道： 

 

　　“我做了一个梦——” 

 

　　未说完的话全被乔天涯吻了回去。 

 

　　这是一个极温柔的吻，飘荡的江湖客终于有了落脚的船舶。乔天涯吻得小心，生怕含碎了怀中的璞玉。 

 

　　“我猜猜，你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都生逢乱世，”乔天涯倾身将姚温玉抱起，“如今河清海晏。” 

 

　　“——元琢，我带你下山赏春吧。” 

 

　　* 

 

　　风轻云淡，星汉灿烂。 

 

　　姚温玉醉了酒，他举高了手朝空中揽着，仿佛手可摘星辰。 

 

　　菩提山顶朝下望去，可以俯瞰一整个阒都的繁华。群星呼应着山下的万家灯火，护城河粼粼，宛若长虹。 

 

　　乔天涯却抓住了他的手，霸道的开口： 

 

　　“谪仙下凡，别回去了，陪我坠入俗世红尘。” 

 

　　山风拂过菩提叶间，吹动了衣袖，他们腕间交缠着红线，至此密不可分。 

　　 

　　

end.